【楚一寒中心向】一片狼藉 十二
楚一寒醒来的头两天好不容易能接受点流质食物，被新药一折腾，瞬间回到解放前。
偏偏这家伙又是个惯爱逞强的，人都被药物作用折腾得晕头转向了，还不忘要求乔丹帮他做基础活动。
问过医生也说为了尽快恢复关节的屈伸度每天的被动活动都不能减免。更何况楚一寒右腿的肌腱本就损伤严重，术后出现粘连的可能性远比寻常伤患大，倘若前期不下狠心活动，将来落下残疾怕都是轻的。
程樊在旁边只盯了一次就心疼得当场掏出速效救心丸续命，干脆把这项差事全权托付给了乔丹。
就是苦了乔丹，每次给楚一寒活动拉伸时就够胆战心惊的了，还要被分明已经痛得精神恍惚的伤患疯狂催进度条。以至于乔丹梦里都难得安宁，整宿整宿的都是帮楚一寒做基础锻炼结果没把握好力度造成二次伤害的噩梦场景。
大抵坏事都在乔丹梦里出场够了，一周以后楚一寒第一阶段的康复训练总算打开了一个良好开端。
至于恢复饮食的过程亦是好一番折腾。
开始时甚至是连药带水吐个底儿掉，每餐不过一小碗米汤也是吐的比喝的多。换做常人恐怕早就吐出了心理阴影，楚一寒却是愈挫愈勇，全然死磕到底的架势。
所幸路途虽有崎岖，最终还是在第十天顺利过渡到了半流质食物。
所以当楚一寒突然再次出现肠胃不适时，乔丹如何能不担忧。
至于罪魁祸首，一边按着肚子一边悄悄看了眼乔丹，心中或许有过一瞬动摇。但是牛肉被炖得烂熟后特有的香气始终在鼻间萦绕，立时便将某人活蹦乱跳的良心摁进泥里。
乔丹到底还是被楚一寒忽悠出去了。
面对师父亲手出品的菜肴，楚一寒还算有点数，先从素菜试水。
今天的素菜是清炒菠菜，也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菠菜被切成极小一段，约莫指甲盖大小，似乎除了盐也没有另放什么调料。
楚一寒倒还记得自己还没有被允许恢复正常饮食，所以尽管入口的菠菜小得还不够他塞牙缝，依旧是细细咀嚼了十几下才咽。
作为警察的技能之一，便是在最短时间内填饱肚子，楚一寒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放慢进食速度，竟是久违地感受到品尝食物的乐趣。
炒菜看似难度不大，但想要真正做好却绝非易事。
而这道清炒菠菜，仅用些许盐粒调味，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菜品的原汁原味，入口清甜，鲜嫩脆爽。使得向来是肉食主义的楚一寒都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而另一道荤食则是清炖牛蹄筋，联想到前几天的清炖牛腩、牛小排炖萝卜等等，段支怕不是把牛的全家都拖来杀了。
按理说段清应该知道楚一寒现在还不能吃肉，但每次送来的正常食物却又都很清淡。
譬如今日这道清炖牛蹄筋，连油沫都被撇得一干二净，乔丹哪需要这等级别的精细对待。
汤里除却被切成细块的牛蹄筋，余下便只有同样被分解的玉米、山药和胡萝卜，以及几片姜片若隐若现。
楚一寒没敢贪吃，只选了最小的一块牛蹄筋放入口中。更不敢急着咽，愣是嚼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才咽下。
擅自恢复正常饮食似乎没有立显什么恶果，楚一寒心满意足地任医生做了检查，然后便没事人似的继续享用自己的病号餐。
直到半夜被胃里的不适搅醒，楚一寒才不得不承认，作为病人就应该谨遵医嘱，急不得半分。
病房里很暗，只有乔丹细微的鼾声偶尔响起。
楚一寒原本还想着忍忍，奈何身体上的不适实在不以他个人意志为转移。
全然不同于白天时雷声大雨点小的干呕，楚一寒这一吐就仿佛开了闸一般根本止不住。
乔丹自然是毫无意外地被吵醒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病房里的状况，身体已经先一步按了呼叫铃，紧接着就蹲到床边帮楚一寒拍背。
楚一寒直吐到眼冒金星胃里空空才勉强止住，又迷迷糊糊地被乔丹喂了一杯温水。
医生早就赶到，一直站在旁边观察楚一寒的状况，见他终于匀出空闲，这才问道：“白天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
“啊？”楚一寒完全没想到对方这么直入主题。
不明真相的乔丹还在帮楚一寒解释，“一寒白天就是正常吃了病号饭啊。”
医生随手敲了下听诊器，道：“楚警官应该接触过很多犯人吧？”
“当然。”
“巧了吗不是！”医生忽然一拍手，“我也接触过很多病人。”
楚一寒：“……”
半夜三更的突然出了这档子事，乔丹自然是通知了程樊的。这次楚一寒倒没来得及拦，毕竟乔丹发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嗷嗷吐呢。
没想到段清比程樊先赶到病房，更意外的是段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出言教训楚一寒。
只是他这位师父一遍又一遍用眼神扫视他，这实在是，还不如直接骂他呢。
到底还是楚一寒先扛不住，“师父，你要是想骂就骂吧。我错了。”
段清睨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小子会闹这出，我就等着看你楚一寒到底能忍几天呢。”
楚一寒一愣，回想起这几日的极尽精细的饭菜，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是师父，你这是钓鱼执法！”
段清嗤笑一声，正想说什么，程樊也跟着到了。
相比两手空空一身轻的段清，程樊的阵仗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尽管他本人似乎也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老段啊，这，这外卖是你点的啊？害我差点被那护士站的小姑娘骂死。”
“哦？还挺快。”段清上前接过袋子，然后示意乔丹把床桌放好。
乔丹一脸茫然地照做，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段清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摆好。
啊，好多肉啊！乔丹心想。
楚一寒的怒气值随着段清的动作可谓是节节攀升，“师父！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段清明知故问。
“什么意思？”心神完全被烤肉牵绊住的乔丹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似乎回过味儿的程樊意味深长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眼见几人仿佛达成共识要在自己的病房里开饕餮盛宴，楚一寒出离愤怒了，“我还有没有人权了？”
“人权，当然还是有的。”这是经常心软的程叔。
“但是不听话的病人除外。”这是总是冷酷无情的师父！
楚一寒一怒之下，一扯被子蒙过头，眼不见为净。
“段，段支，我们这样在病房，影响不好吧？”乔丹犹犹豫豫地提问。
段清老神在在地往床沿一坐，说道：“没事，你家师父刚才不是已经被骂过了吗？”
“对！可不能白挨骂。”程樊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串吃了一大口，“爽啊！”
段清见乔丹仍有些放不开，干脆拿起肉串递给对方。
乔丹还是头一次见段支做出如此亲切的行为，赶紧接过。
“咳咳！”团在被窝里的某位不听话的病人愤怒地翻了个身，结果可能是压到了腰上的伤口，很快又愤怒地翻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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